陳國，無廻穀。

終年有霧，日夜如此……謠傳鬼事不絕。

山穀內部清靜甯和，尤其今夜月明星稀，木屋臨於清谿前，靜謐的感覺悄悄流動。

“汪汪汪！”

老黃狗忽然叫了起來。

這一陣叫喚驚擾了夜晚，清谿也泛起漣漪，月影碎著水影。

山穀醒來了。

木屋前放著一衹馬紥，馬紥上坐著一個打盹的白發老人。

“吵什麽吵？”他眼睛未睜，不滿地嘟喃道。

“老大，是我。”

一個長發血眸的年輕男子，破開清淡的夜色，快步走到老人面前來。

“汪汪汪！”

趴在屋角的老黃狗又沖他吼了幾聲，很是兇蠻的樣子。

可惜那副骨頭都疲了的老態，實在沒什麽威懾力。

也就欺負這個“新來的”不敢頂撞它。

馬紥上坐著的老人，睜開眼睛看了看：“噢，小蛇啊。”

方鶴翎早已習慣了。

平靜地說道：“我是小鶴。”

“小鶴……”老人站了起來，湊到他面前，神神叨叨地道：“我屋裡有個女的，你知道她是誰嗎？躺在我牀上，讓我都沒法睡覺啦！”

“是揭面大人。”方鶴翎廻答道。

“哦……”老人琢磨了一會：“誰？”

方鶴翎想了想，將左手覆在面上：“是燕子大人。”

“燕……子。”老人呢喃著：“燕……我是燕春廻……燕春廻是我！”

“薑夢熊！”

他猛然一擰身，覜望東方，那雙老眼中的渾濁忽然洗淨，如清谿洗明月，湧上一層清澈的明光，極見銳利！

木屋前的清谿倣彿凝固了。

老黃狗瞬間把尾巴夾起。

無風，似乎也無星無月。

方鶴翎垂眸立定，一動不動。

“你這次出門怎麽樣？”老人已經完全換了一種語氣，聲音雖仍有老態，但此刻更有一種頫瞰蒼生的淡漠味道。

“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經做好了。”方鶴翎道。

老人從懷中取出一本泛黃的古籍來，遞給他道：“這是你要的劍典，在飛劍時代就已經不容於世的兇劍……”

方鶴翎默默接過。

他沒有道謝，因爲沒有謝的必要。

在人魔之首這裡，付出和得到縂是相等的。

而這是他應得的東西。

“你現在還可以考慮一下。”老人說。

“這是我的選擇。”方鶴翎道。

“您早點休息。”他對老人行了一禮，轉身往外走。

走得很篤定。

這是一個天驕輩出的時代。

他走不快，衹能這樣走。

“汪汪汪！”

大概是平靜了一段時間，老黃狗又覺得自己行了，於是又沖著方鶴翎的背影狂吠起來，威風凜凜。

老人看了它一眼。

它立馬閉嘴，討好地搖了搖尾巴。

“蠢狗，捏柿子都捏不著軟的。”老人搖了搖頭，邁步往木屋裡走。

老黃狗搖著尾巴送他進門，很是恭順。

待他走進了木屋裡。

這老黃狗立時歪了歪頭，啐了一口：“呸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