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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(1 / 2)





  被取笑的人面红耳赤,朝众人指了一圈,吼道:“饥不择食,穷不择妻。他连女鬼都敢带回家来,还有哪个女人他不敢妄想的?别说我,你们都要小心。”说完,他转身急急地走了。

  那人大笑道:“大家看看,他心虚了,怕是追他媳妇去了。”

  这次大家都不笑了,纷纷四散而去。一位中年人对身后的小孩子喝道:“以后你跟你姐不要单独出来,遇到九坨要走远点儿。听见没有!”

  见大家陆续离去,我也准备离开。

  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喊住我。

  回头一看,原来是艾爹。他非得拉着我去他家喝杯茶,我不好意思推却,只好从命。他家离九坨家不远,两分钟就走到了。

  “他们如果说你爷爷的不好,你千万别听。”艾爹一边说,一边给我倒茶。

  “嗯。”我接过茶,连连点头。

  “九坨那是自找的。要说是你爷爷故意不帮他,我第一个不同意。”艾爹在我对面坐下,他的手指间有着跟我爷爷相似的烟熏黄。他身上的泥土气息还是那么重。“你刚才听到有人说九坨把女鬼带回家吧。”

  “啊?我以为那人就这么随口一说,难道是真的?”我惊讶道。

  “那次要不是你爷爷帮他,他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。只是九坨自己可能不清楚,但也可能清楚。”艾爹“哼”了一声。

  “哦?还有这样的事?”我喝了一口茶。茶香浓厚。这里的茶叶都是自己上山采的,手工不一样,几乎每家每户的茶都不是一样的口味。不知道什么原因,老人家泡的茶一般都比较浓厚。

  艾爹将九坨和女鬼的事情娓娓道来。

  大概是五六年前,具体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已经记不清了。九坨和村里几个劳力在外地做建筑工程。他们的工地在一个比较偏僻的乡下。下雨的时候工地停工,他们几个便到处跑。他们发现这里有个奇怪的现象——土地庙特别多。

  按照一般的习俗,一个村顶多供奉一个土地庙。而这里一个村就有十多座。

  他们走近一看,这里的土地庙跟其他地方的土地庙还不一样。

  常见的土地庙一般只有齐腰那么高,单臂那么宽,就像一个微型住房。这个微型住房没有门,里面就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的塑像,也不另设分隔的房间。

  可是这个地方的土地庙比“微型住房”还要小一倍,并且里面还另外隔出好几个房间,仿佛里面正经住着一户人家。里面非但没有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的塑像,反而弄了好多更小的摆设,比如椅子、桌子、床等,甚至有时候可以看到电视机模型。

  一般的土地庙前有插着的香,这里却没有。

  他们中有一人要在庙前跪下,祈求庙里的菩萨保佑家人平安。他当时心想,不管这庙里有没有土地公公,至少也供着某个菩萨吧。求求菩萨总不是坏事。

  他正要跪下去,立即被赶来的工头喊住。

  工头厉声道:“你们怎么能乱拜庙呢!这是姑娘庙,你们知道不!”

  那人不服气,反驳道:“姑娘庙也是庙,怎么就不能拜呢?”

  工头说:“这姑娘庙可不是一般的庙,里面供奉的可不是什么仙女。这里的人有一种习俗,如果家里的姑娘在没有嫁娶之前去世了,就要建这样一座庙,让她们居住。你们看看,里面房子的格局布置得像新房,结婚要有的东西一应俱全。如果路过的男人错拜了她的庙,她的阴魂就会跟上这个男人,直到把这个男人折磨死为止。这个男人死后就会跟她结冥婚。你要是拜了,这个姑娘庙的主人就会跟上你!”

  那人汗毛倒立,急忙躲得远远的。

  这时,九坨站了出来,反驳道:“怎么可能呢?姑娘的家人明明知道她们阴魂不散会害到别人,为什么还要建姑娘庙呢?”

  工头反问道:“喝中药的病人不是经常把熬剩的中药渣倒在很多人经过的路上吗?那是希望这样可以让自己身上的病痛分散到路人的身上去。这种做法不是差不多吗?”

  九坨给噎住了。

  从此之后,他们几个再不敢到处乱跑,就算停工了也只是聚在宿舍一起玩玩棋牌。

  工程完成后,九坨他们准备回家。

  就在回家的头一天晚上,大家发现九坨不见了,到了快熄灯睡觉的时候还没有回来。工头忙吩咐几个人分头去找,担心他被附近村民留在山上的陷阱或者猎物夹子困住。

  工地周围的山找了个遍,也没有发现九坨。

  没有办法,工头只好叫人再去附近村庄里找。

  结果,果然有人发现了九坨。不过他不在居民家里,而是在姑娘庙前烧纸。

  找他的人吓了一跳,不由分说将他拉回工地。

  大家都知道九坨去那里是什么意思,但是都不好戳穿他。

  九坨的父母几乎不离床边,家里没有什么余积,九坨自己的手也不太干净,臭名早外扬了,所以到了结婚的年龄连个上门说媒的都没有,更别提自己去谈对象了。大家对他那点儿想法,除了同情也只有同情。

  那天晚上,被拖回来的九坨显得有点儿兴奋,脸色少见的微红,像是喝多了酒。

  大家不明白他为什么兴奋。

  熄灯睡觉后,同宿舍的人听到九坨开始说胡话,念念叨叨的,好像在跟一个人说话。

  一个老乡起来,去九坨的床边一摸,发现他发高烧了,身体一抽一抽的,如同被捕上岸的虾。

  老乡急忙叫醒其他人,又是敷毛巾又是灌汤水,还是不见好。无奈之下,几人决定,如果明早他还不好的话,大家就走山路把他抬到镇上的卫生院去治疗。

  热心的老乡没再睡下,陪在他的床边。

  九坨一直说着胡话,细细一听,仿佛是床边多了一个人。他似乎在劝“多了的那个人”随他一起回家。

  老乡听得毛骨悚然,忙将刚刚睡下的同伴们叫醒,要他们陪在旁边壮胆。

  最后,他们几人熬不住,纷纷趴在床边睡去。

  第二天,是九坨叫醒了他们。

  九坨一觉醒来,见这么多人围着他睡觉,非常诧异。他推醒老乡,问道:“你们怎么不在自己的床上,都跑到我这里来睡觉了?”

  从工地回来之后,九坨性情大变,动不动就发火,经常跟人发生口角。他也懒了许多,不再出远门打工,天天腻在家里,一个人关上门就能待上一整天,晚上有人串门也不让进。人消瘦得很快,不到一个月,眼窝就深深地陷了下去,手指细得像竹签似的。